這是一頓尷尬的早餐，在快凝固的呼吸氛圍下，在可口的美食都失去了滋味。

地點是言哲挑選的，會展中心對面的粥鋪。

二樓臨窗的雅座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，不熱，溫度正適宜。

主食是各種粥與包子煎餃，還有一些色香味全的小菜擺滿了桌子。我與步容與面對面，言哲坐在我們的旁邊。

全程步容與都在默默的用餐，不發一言。

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又沒有食欲，低著頭不停的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南瓜小米粥，心不在焉。只聽言哲一個人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。

飯吃了一半，言哲詫異的看了我們兩個一眼，“你們兩個怎麽都不說話？當我是空氣啊？”

步容與擡頭，淡淡的瞥了一眼言哲，“你要是空氣就好了，廢話太多。”

“誰像你是的一天和個悶葫蘆似得，不開竅。”

我和步容與當年的那點事雖然沒挑明，但曉雯都清楚，想來言哲不會不知道。但看他現在就和沒事人一樣的將我們兩個聚在一塊閑聊？也不知是真沒放在心上，還是故作輕松氛圍想要緩解尷尬。

我放下勺子，道：“我吃好了，你們慢慢吃。”

“林熙，你吃了嗎？就說吃好了。”

“沒什麽胃口。”我笑了笑，起身說：“展區還有挺多事情等我處理，就不打擾言總用餐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
轉身拿過包，拉開椅子正要走，言哲伸手將我攔下，“在忙也不差早飯的時間，吃完了一起回去。”

我若是強行離開，那就太不給言哲面子，與他還有商業合作，弄的太難看也不好。

可是繼續留在這裏，真的讓我不知如何自處。正為難的時候，對面的人將筷子撂在了碗上，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瓷器碰撞聲。

我擡眼看向他，步容與卻餘光都沒瞥向我，對言哲淡淡的道：“既然別人有事，你攔著幹什麽？吃的又不是山珍海味，怕浪費可以打包回去餵狗。”

這話實在是難聽，我即便是再好的脾氣，此時也有些溫怒。

從這次見面開始，他就一直沒什麽好臉色，好像我欠他幾百萬沒還似得……等等，我好像確實欠人家錢。

當初我和田不易離婚那事，他從中花了不少錢調解。即便我覺得花的實在有些冤大頭，但畢竟是因為我的緣故花出去的。之前我也說過，等房子的拆遷款下來，我就還給他。他不要就是他的問題了，我還了就問心無愧了。

後來拆遷款下來，他人也不見了蹤跡，這事便不了了之了。此時想起來，我便記在了心裏，等一抽出空，定要將這筆賬算清楚了不可，免得總是被人莫名其妙冷眼相待。

言哲看了我一眼，有點尷尬，轉過頭對步容與低聲斥道：“你今天是背著炸藥包出來的吧？說的都是什麽話？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你不清楚嗎？”

“不清楚。”

“你真是越來越不知好歹了！”

步容與冷冷的瞥了言哲一眼，“你要是吃飽了就和她一起走吧，別多管閑事。”

言哲被氣的沒話說，抱著肩膀往椅子裏一靠，俊臉緊繃，“也就是你，換個人和我說這話，我保準打得他滿地爪牙。”

步容與呵的一聲，大有嘲諷之意。

我站在邊上看他們兩個嘀嘀咕咕你來我往，走也不是，繼續留下去也不是。正尷尬的不知所措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。我松了口氣，朝向我看過來的言哲點頭示意，走到旁邊接電話。

是店長打來的，電話裏焦急的說道：“林總，有個孕婦在展區鬧事，惹得不少人旁觀。她挺著個大肚子又沒人敢動她。再這樣下去對我們很不利，怎麽辦啊？”

“什麽原因，那孕婦為什麽去我們那鬧事？”我眉頭皺起，別人家都是開麽紅，到了我這開門就是是非。地理位置本就不占優勢，又發生這種事，於生意來說是犯忌諱。

“那孕婦說我們賣給她的臻熙產品是過期的，她擦了過敏，來討要說法。”

“臻熙？產品拿來了嗎？確定是我們賣的過期產品？”我忍不住聲調一揚，旁邊坐著的步容與和言哲都朝我這方看了過來。

我也看了看他們，皺眉對店長道：“行了，你先穩住那個孕婦，讓人把看熱鬧的都驅散了，我馬上回去。”

掛斷了電話，我對言哲和步容與歉意的道：“發生了點特殊情況，我需要去處理一下，抱歉。”

“你電話裏說臻熙的產品過期了？怎麽回事？庫房給你們發過過期產品？”涉及到公司名譽，言哲和步容與都收起了情緒，對這件事情很關註。

我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，要回去了解一下情況。

言哲起身道：“一起走吧，既然涉及到臻熙，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。”

我點頭。步容與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，起身時看了我一眼，什麽都沒說，當先走了出去。

回到展區的時候，周遭仍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。

一個挺著碩大孕肚的女人一手叉著腰，一手指著店長鼻罵。嗓門很洪亮，中氣十足，罵的話卻十足難聽。

店長雖氣的臉色通紅，奈何對方是個孕婦，不敢惹，不敢碰，只得低眉順目的哄著。

“讓一讓。”我撥開人流走進去，言哲和步容與隨後跟了過來。

店長一見我，頓時如見救星，“林總，您可算回來了。”說著朝旁邊的孕婦擠咕眼，“好話說盡了，就是油鹽不進。”

我看了一眼那孕婦，大概三十幾歲，衣著簡樸，素面朝天的臉上確實起了不少紅疹子，而且有點腫起來了。

旁邊還領了個七八歲的女孩，女孩蓬頭垢面，衣服又舊又臟，肩膀上還替媽媽背這個大包。女孩一臉淡定的低頭扣著手指甲，時不時擡頭東張西望，對於孕婦的咆哮絲毫未在意。

在我打量孕婦的時候，孕婦也打量著我，眼神很是刁鉆的瞪了我一眼，語氣尖酸刻薄的說：“你就是老板啊？既然你來了，那就說說吧，我這臉你們打算怎麽賠？”

我沒搭理她，問店長她什麽意思。

店長說：“要咱們賠錢，五千醫療費，五千竟是損失費。要不然就一直在這鬧，鬧到展會結束也不走。”

我聽的直皺眉，看來這是遇上無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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